狄力木拉提·泰来提,1963年出生于新疆伊犁,一级作家、诗人、文学翻译家,新疆作家协会原副主席,新疆文联《民族文汇》主编,新疆作家协会文学翻译家学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。出版诗歌集三部,文学译著35部,翻译过包括维吾尔族、哈萨克族、柯尔克孜族、塔吉克族、蒙古族、乌孜别克族、东乡族等民族诗人的作品。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“骏马奖”“五个一工程奖”、天山文艺奖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全疆诗歌大赛一等奖、2023年荣获中国第三届“杜牧诗歌奖”诗歌集一等奖。
想让天涯海角的人们知道,
在离你们非常遥远的地方,
有那么一处仙境,
静静地归隐在大地的怀抱。
从小到大,我不知道多少次从这里经过,这个印象深刻的地名玛纳斯,就像芦苇荡里的芦苇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脑海里。在我的印象中,有一条季节性相对较强的玛纳斯河,从雄奇的天山山脉条条沟谷里汇集而成,然后朝北流去,从车窗看去,那条河劈开一片无垠的绿洲,蜿蜒消失在准葛尔大地。
乌伊公路在北疆原野上一路向西,把昌吉、呼图壁、玛纳斯、沙湾、奎屯、精河等具有神秘色彩的地方像串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,形成一组饶有兴致的地名谱系,每一个地方都具有让人看不够、说不尽、想不明的无限风光,至少让我这一生都沉浸在那样的神秘当中,而这种感觉和认知却是在我真正走进那些地方后才产生的。
因为我出生在素有塞外江南之称、美如仙境的伊犁,打心眼里有一种优越感,于是在我心目中以为这世上只有伊犁、果子沟、赛里木等才是最美的,带着这样的偏见,在我真正走进那里之前,但凡经过上述提到的那些地方时,我基本上是不屑一顾的。
多少年来,我根本不知道玛纳斯这个地方还有一片好大的湿地,除了一些有关玛纳斯的传说故事和仅有的两次对玛纳斯县城的光顾,我对那里的认识几乎为零,如果说多年前玛纳斯给我留下的印象只是一条大河的话,后来则是有六个冷却塔的玛纳斯电厂,直到2014年的8月,我才有幸真正走进她的美丽,从那以后,我又多次到那里,每一次都能发现令人震撼的美,或许这些都跟我曾经从事过油画创作以及后来投身于文学有关吧。
也不必俗套地说我与谁谁或者某某一起去了那里,这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此次对那里有了全新的印象,我终于走进了之前从车窗外神秘闪过的那片绿色原野。
车子驶出县城,便不知不觉顿入一片几乎望不到边的沼泽湿地,高高的芦苇早已长出了长长的毛穗,渺小的人走在其中几乎辨不出方向。进入湿地后,一股芦苇和百草特有的清香阵阵扑鼻,似乎还有一股盐碱的味道。各种各样的鸟叫声不时地从芦苇荡深处传出,高贵的白鹭不时在远处的水面起落,在一片较为开阔的水域,三五成群地练习舞蹈,百鸟的叫声和蝉虫悠远的歌声似乎是为白鹭奏响湿地圆舞曲,那样一种与世隔缘的感觉让人珍惜,尽管远处偶有工厂的烟囱高高耸立,但仍让人有一种世外之感。
在蓝天白云下的那片泽国里呼吸更是让人舒爽,这样的清新空气可以让你陡然宁静下来,忘记你曾经的不顺和烦恼,走在漫无边际的湿地,你无须在乎方向或者理想,清空你的心脑,无思无虑地享受这里宁静的美,就算是对得起这片水泽世界了。
在百鸟当中,有一种蓝色胸颈的鸟,个头比鸽子略小些,叫声十分奇特,像佛寺里的木鱼声,因此当地人给它起了个别样的名字,叫蓝胸佛法僧,或许它在鸟儿的王国里起到的作用就是传经布道,讲述善缘恶果之关系,所以在鸟儿的世界你永远看不到不和谐的东西,天地之大,大爱无疆。
玛纳斯湿地在我的心里辽阔无比,我不想用人类的丈量法确定它的范围,告诉人们一组无聊的数据,这实际上是我们人类既用来欺骗自己,也施用于鸟类的骗术。玛纳斯的森林,玛纳斯的河流和水系,还有玛纳斯如诗如画的山野碧空,它们环抱着那片能让你甚至忘记自己真实存在的湿地,更不必说那里轻风细语,世间哪里还能寻得!
那片森林与湿地究竟有多大,恐怕只有鸟类心中有数。
《夏日里的玛纳斯》《神榆老翁》是我2020年6月去玛纳斯后创作的,可以说代表了我对那片土地的挚爱,我也想把这种感觉用我的作品传递出去,但并非想告诉人们必须来一趟,而是想让天涯海角的人们知道,在离你们非常遥远的地方,有那么一处仙境,静静地归隐在大地的怀抱,那或许就是你们常挂在嘴边的远方,至于和你们心中的诗歌有多远的距离,我无法解答。
作者:狄力木拉提·泰来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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